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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 情之所向

月落星沉，天光初醒，骄阳热烈起来，攀过了山背端坐天际，携着一身的暖吹开了云深氤氲的山岚。

与亥时息、卯时作的蓝氏之人不同，这约莫快到巳时，生物钟作祟，魏无羡才堪堪转醒。

谁知，这一醒，便是一惊。

极近的距离里，一个人精致的五官面容占满了整片视线。

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青年偏侧着颊靠在枕上低眉阖眼，天庭抵着他的前额面孔相对，正沉沉睡着。

【三.....三哥？！】

魏无羡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，瞠大的桃花眼里理智凭空跳乱了一拍。

【怎....怎么会....往日不该早就起....？！】

少年心底细碎的嘀咕都断了线，鼻息相绕引起的心头麻痒立时爬满全身，如此距离骤然对上自己心上人的俊脸，刀削斧凿，轮廓分明，还是毫无防备的、如此亲密的姿态......

魏婴晨起飘乎乎的眼神骤亮，惺忪的瞳眸中残存的困顿瞬时一扫而空，只觉平日里赖床醒盹的功夫都省了。

更糟的还在后头——

唐三那张犯规的脸让初醒的魏婴深受冲击，待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现状，低头一看，耳上更是后知后觉烧起了红。

与小时候一样，他一如既往的睡相不好，脑袋下枕住的是唐三的一边臂膀，右脚也不安分地勾挂在唐三的身上扒住，魏婴伸伸手肘，只觉环住这人的掌下一片温热，下意识挪动手指左右摸摸，手下揽住的一截☆腰☆身毫无赘余的精瘦，隔着单薄的里衣都能感受到肌☆理分明的有力。

魏无羡咬紧下唇屏息，神色奇异，桃花眼里羞色只持续了片刻，便又霎时亮起了窃喜的光，好似偷了腥的猫儿，眸里转眼堆满了兴奋。

【抱都抱了，机会难得，不如......】

聪明的魏公子从来不让自己吃亏，害羞脸红归一方面，但秉着有便宜不占是傻☆瓜的真理，他可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。

少年人耳尖烧着火，白皙细致的颊边却兴奋得高高扬起了唇，手上扒住人的动作挪都不挪，掌下揽着唐三劲腰更凑上去几分，隐晦左右摸☆摸的动作放缓，却是丝毫没打算停下。

他抬睑盯住静静阖眼的人，腰上挂住的一只脚不动神色地缠进这人的脚☆踝间，抱得愈发密不可分。

嘻嘻——

魏无羡真诚发挥了多年来脸皮厚的本领，在如此情况下丝毫未觉出窘态，反倒是顺杆爬上，扒拉着自己的心上人死死缠住，心底的欢喜仿佛煮开的糖浆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，甜丝丝的喜意攀上少年眉眼弯弯的弧度。

这也怪不得魏婴惊奇讶异——

平日里，少年晨起醒盹之时，身旁从来都是已经空了人的。

打小时候开始，他便极少在晨起还见得到唐三躺在他身边的。

自唐三身体痊愈、来了云深以后，每一日都雷打不动地起早起来为魏婴准备爱吃的朝饭，偶尔连同着江氏姐弟的份也会一并备上，加之他还习惯了朝日初升时修炼一番紫极魔瞳和控鹤擒龙的技巧。

如此一来，青年往往起得比之蓝氏之人都要早一些，做完了这许多事情以后，才掐着点过来榻边捏捏魏婴的睡脸，哄着人起床来。

每天帮他整衣束冠的三哥固然好，但若是每天都能见到三哥这样躺在身边.....那就更好了！

魏无羡唇上的笑扬得更高，脑海里将那样的场景幻想了一遍，心尖冒泡的蜜似是更甜了。

某人窃喜得有些昏头，虽憋着一口气没笑出声，掌下摸着人的动作却愈发不知收敛，如此一来，安然熟睡的人又岂会没有感觉呢？

果不其然，少刻——

“唔....”近得能看清彼此脸上绒毛的距离，青年清晨低哑的声线溢出一个单音，皱着剑眉迷瞪瞪地睁眼。

魏无羡僵住，心虚地下意识抬眸。

霎时，四目相对。

“阿婴....？”唐三凤眸半睁，眼底的惺忪攒着倦意还未散去，他蹭蹭枕头，喑哑唤人的反问里透着三分懵懂，魏无羡听着耳根一阵酥麻，正欲趁着这人尚未清醒赶忙松手撤身，却没料到——

“呵——”

俊美绝伦的人面上困顿未褪，极好看的瑞凤眼微眯着拉长了勾人的眼尾曲线，天庭相抵的两人本就离着近，魏无羡还没来得及掩饰什么，睁眼的唐三却好似一点都没意识到现状，弯着唇喉咙里泄出一声好听的轻笑。

魏婴还没反应过来这人笑什么，下一秒，心头突突的跳动就停了一拍。

瞠大着瞳的少年只觉，鼻息相绕的温热被拉近到了更紧密的距离，唐三距着他分寸不到的俊脸在眼前放得更大，额头相触的感觉仍在，那人低了眼眉含笑着凑过来，高挺好看的鼻子点上他的鼻尖蹭蹭，魏无羡耳根的绯色再也抑制不住地飞上两颊，涌上脖颈。

某人脑袋里思绪空白的时刻，唐三撤了身，还醒着盹的人哑着嗓低低地说话。

“抱歉，阿婴，我起晚了。”

“三....三哥？！”

魏无羡从美色中惊醒，浑身后知后觉过电似的酥麻，适才霸道地缠住人占便宜的手脚一下子缩了回去！

唐三歪了歪头不解，被魏婴突然的动作惊了惊，眼底逐渐散去惺忪，清明起来。

眼见少年不自在的心虚，他垂眸扫了一眼适才被人四处点火的地方，这才目露了然。

俊美的青年瑞凤眼底流过晦暗不明的深沉情绪，却面不改色，仍保持着一臂给人枕住的姿势，含笑着支起另一边手臂抬身，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温柔：“我去准备朝饭，阿婴要再睡一会儿吗？”

“我.....”魏无羡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，心跳轰鸣得震乱了思绪，他破罐子破摔，卷着身上的薄被闷住脑袋滚进床榻深处，避开那人的目光，从被窝里瓮声瓮气地发声，还壮气似地提了声量，“我还困，还没醒.....我...我还要睡！”

唐三瑞凤眼底落满了星碎的笑意，往常一般温和的唇角弧线里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，“好，那阿婴再睡会儿，我待会儿来唤你。”

他无奈地含笑应声，伸手过去拍了拍那窝小团子，像是摸摸脑袋顺了顺自家兔子的毛，而后才起身更衣离去。

魏无羡揪着被角竖耳朵听外边的动静，感觉到那人的气息渐渐远去，他这才从团紧的被窝里悄悄冒出个头来。

顶着一头四仰八叉的乱毛，少年额前的龙须都被他呼呼气撩开到一边，魏婴桃花眼咕溜溜左右看看，确认房内真的没人了，终于长舒了口气。下一刻，他拉下闷头的薄被，眼神发怔地摊平在床上。

平静只持续了一息，下一刻，也不知道是回味到了什么，两颊越来愈红的人仰躺在床上忽地哼唧了两声，双脚并用地抱住被子团在怀里，拱成球地在榻上来来回回滚来滚去，一副兴奋过头、眯眼傻笑的模样。

“不对！”蓦地，憨憨傻笑乱滚的人顿住，抱着怀里皱成团的被子猛地挺直起身，嘴里嘟囔着后知后觉警惕，“他这算不算是在......可三哥那么单纯，从来都不会....“

“总感觉哪里.....？？”

【会不会，三哥只是还没明白，其实也.....】

魏无羡眉眼里异彩连连，他想了想聂怀桑借给他那些话本故事里的情节，愈发地觉得有可能。

少年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，魏婴拍了拍自己涨红的脸，抿住唇边飞扬的弧度绷紧，再也躺不住跳起身，急急地换衣洗漱去了。

精巧围栏的庭院石桌旁，朝饭时间。

魏无羡端着热腾腾的一碗蛋羹，手上瓷白的勺子装腔作势地扒拉着，滴溜溜晶亮的黑眼睛却偷摸着视线乱飘，总不经意地扫过一眼对面的人，桃花眼里隐晦透出了两分若有所思的打量之色。

唐三面容沉静，持着筷不徐不缓地用膳，好似丝毫都没注意到魏无羡偷瞄的目光。

【这看着也不像啊....难道真是我想多了？】

魏婴往自己腮帮子里塞了一口点心，揪着手上的瓷碗食不知味地搅搅，将整碗的羹食碾得细碎，心底却仍嘀嘀咕咕地分神嘟囔。

他拧着眉又撇过去一眼，这次却正碰上那边唐三也适时望过来，一时视线相对。

俊美的青年人目光温软如常，少年却惊了惊，嘴里嚼着的点心不当神地急急咽下，一口气上来咳得惊天动地。

“阿婴！”唐三赶忙起身靠近，矮着腰凑在魏婴身侧，杵着少年的肩膀轻拍后背，动作轻缓地给人顺着气，还体贴地递过一杯温水，“怎的这么不小心？没人和你抢，不用急的。”

魏无羡咳得眼眶起了泪，桃花眼勾人的眼尾撩起了浅薄的艳色，他就着唐三的动作饮了半口，这才狠狠舒下喉咙。

“阿婴这是怎么了？”

唐三坐回到椅子上，紧盯少年的瑞凤眸笑眯了弧线，春水暖融都及不上半分。

“咳！我没事。”魏无羡端着水杯拍拍胸口，赶忙抬手摆摆，嘴边随便寻了个理由应答，“只是想到了昨日，在蓝氏后山遇见温情的事，想入迷了哈哈！”

“温情......”唐三听着魏婴口中提及的女子名姓，凤眼无意识幽深了两分。他回想起昨日看到的，魏婴与那女子谈笑言语的模样，俊颜上的浅笑多了些清淡飘忽的冷，“昨日之事，阿婴怎么看？”

魏婴闻言，放下端着的水杯，正色回答：“温氏从未来过蓝氏听学，拜礼时派温晁亲自送人来，这本就让百家都心有所虑了，怎么想都不会是毫无目的的。”

“而且....说起来，”魏婴像是想起了什么，俊朗的少年咧开明亮的笑，“我也不是第一次在后山遇到温情了。”

唐三手上摩挲着茶杯，闻此言，分明的指节动作顿住一瞬，他心上有些不舒服，抬眼盯住了朝自己扬笑的魏婴，沉下嗓音，语调有了些变化：“阿婴.....还在何时何地与她见过？”

魏无羡心底本就打鼓惦记着唐三晨起的异状，现下眼睛和耳朵更是尖利得很，他挑眉对上青年人直直看过来的目光，被这眼神里凛然的肃色弄得心虚，脑中回味这句话，感觉仔细品出了几分不对劲。

少年桃花眼咕溜溜地生了计量，内心打定主意要主动试探一下唐三。

心中思绪千般，少年面上却不显，只见他挠挠头嘿嘿地狡黠低笑，挪了挪身下的凳子凑过去唐三身边，嘴巴里应着人：“就是被蓝老头赶出兰室那天呀，他罚我去藏书阁抄家规一百遍，我晃溜着出来经过后山，碰见了温宁。”

青年蹙着眉拧紧神色，不解：“温宁？”

“嗯，就是温情她弟弟，三哥那天也见过的呀！”魏无羡敏锐地眯眼，定睛去瞧唐三神色间可有异样，为防错过什么细节，他离着人更近，亮晶晶的视线盯着人不挪眼，“他在后山那处小瀑布旁射箭，被我遇上了。”

“温宁这方面天赋不错，有板有眼的，就是身形差了点，我还‘手把手地’给他调整了一下呢！”

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，少年言笑晏晏的字句里，某些字节却好似被添上了别有用心的深意，唐三被那句“手把手”刺了心头，拧紧的眉眼不虞稍露，手上攥着茶杯骨节用力，又很快松了手去。

但这点点的小动作，却都被鬼机灵的魏公子收入眼底。

“之后，”魏无羡心头漫上窃喜，他努力抑住唇边想要放肆的笑意，没停下嘴边的话，“在教温宁的时候，温情出现了，还让我离他弟弟远一点。”

“一开始，我还以为她总出现在后山是跟着我，”丰神俊朗的少年扬着下巴耸鼻，本还别有心思的人提及到了正经事，敛起了玩闹的心思，言语间肃色显露，“但听三哥讲起摄灵一事，再结合温氏此次一反常态的举动，她的避而不谈，恐怕是对蓝氏后山有什么企图。”

唐三捋了捋心上的不虞，听得魏婴的猜测，不禁柔下面色来，点头认同：“我也与阿婴一般看法。”

“云深后山不可入，平日里还广布禁制结界，昨日你我都察觉到禁制被触发，恐怕就是温情探寻之时露出的疏漏吧？”

“三哥，你看我们要不要......”

“唐公子，魏公子。”

魏无羡正打算问问唐三对此事的打算，却有一道陌生的嗓音穿插进了两人的对话里。

唐三与魏婴齐齐抬首，精舍围栏的院外，一位着白衣配抹额的蓝氏弟子躬身施着礼，朝他二人恭声唤着。

两人对视一眼，站起身迎上去。

唐三站定，虚扶着那弟子抬头，温声问：“请问有何事？”

蓝氏之人向来礼数周全，手上施礼的动作未放，闻言立时回答：“唐公子，冒昧打扰。青蘅君遣我来请公子清室一叙，说是有要事相询。”

魏无羡眨眨眼面露疑色，他扯住身旁唐三的袖摆，跨前半步去重复了一句：“青蘅君请我家三哥？”

那小弟子垂首称是：“是的，魏公子。”

唐三同样面露肃色。

眼下这般休沐阶段，有什么事会是让青蘅君这么急来请他的？

他眯眼想起了昨日的禁制，心底有了几分思量，沉声应那弟子：“劳烦小公子带路，我这就随你过去。”

话里说着，唐三又就着魏婴拉住自己的动作，大掌牵住了少年细瘦的手腕，“阿婴，我且去看看情况，待我回来再去寻你。”

“若有什么事，你驱符来唤我，我会马上到。”

魏无羡熠熠的挑花眼添了柔色，心里软成一团，他向来知道轻重，眼下自然是扬笑点头，手上反握住唐三的大掌紧了紧，而后松开手推着人送出了院外。

唐三被人引着去了清室以后，魏无羡也吃不下什么朝饭了。

本还意欲试探一番唐三对他的态度，眼下被蓝氏来人打断，但也不妨碍魏无羡雀跃的好心情。

魏婴自觉，自己也算是个干脆果断之人。

虽年岁方十五，但自唐三沉睡后的这些年，他日夜不辍地修炼，夜猎也从不曾落于人后，所历所见已远超同龄之人，早已通晓世故情理，自有他自己的一番主见思索。

在魏无羡看来，喜欢便喜欢了，他的心意他自是有一日要真真切切地说予那人听的。

只不过，唐三或许实在是之于魏无羡太过重要了——

那人不仅是他一颗真心之所系，亦是他此生难以割舍的亲人，更甚于性命。

若是可以，魏无羡希望可以确认了对方的心思，确保万无一失以后，一击中的。

眼下，唐三的表现好似......

魏无羡咧嘴低眉笑，只一点点的苗头罢了，便已让他的胸膛着了火似的热烈，空落落的心底多了几分底气。

他不觉暗叹，努力抑住自己飞舞的欢欣，告诫着自己不能操之过急。

少年眯着眼哼歌，脚下步履轻快地回屋，正欲提上随便出外晃晃的时候，门外江澄嘹亮的嗓门传了进来，“魏无羡！！”

魏婴在屋里都被这声响震了震，手上挽起佩剑，转身就看见江少主火急火燎地冲进房内，向来崩得死紧的锐利五官上竟少有地带上了兴奋之色。

“江澄，不是你教训的我说云深不可喧哗，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？”

江澄手上攥着三毒，难得没去理会魏婴的调侃，他轻咳了两声，脸上有了笑意：“你不是一直说憋在云深休沐下不了山无趣吗？眼下有个机会，魏公子可要听听？”

“哦？”听到可以下山，魏无羡眼睛立时亮了，赶忙催促道，“什么事，快说来听听！”

“刚才听蓝氏的人议论，说是有乡民来报，彩衣镇近日水祟频频作乱，屡有乡民被害，乡民请愿让蓝氏出面清理此害。”江澄一路小跑回来，说话间还喘着气，他顿了顿，拉着魏婴出了房门，边走边说，“泽芜君觉得有点不寻常，说是晌午过后要亲自带人下山除祟。”

魏无羡闻言，这才明白过来，“原来如此——”他深以为然地点头，“姑苏彩衣镇一带都是渔民营生，应该和莲花坞的乡民一般深谙水性才是啊，怎么会养出水祟呢？”

江澄面上也生出不解：“这点我也没想明白，按理说水祟这等水中草木作乱形成的小精怪，若是无落水的惨事发生，应是无法成形的，更别说如今还害乡民屡屡受害了。”

“多思无益！”魏无羡俊脸上生起了跃跃欲试的神色，他侧身去撞了撞某江少主，挑挑眉勾唇笑，“反正这几日我们不用听学，咱们自小在莲花坞最是熟悉水性了，不如去求泽芜君带上我们，一道历练历练，如何？”

江澄露出所见略同的笑，难得没有去呛声魏婴的话，“不就是为了这个，我才急急来寻你呢吗？”

“对了，话说——”江少主理了理跑乱的衣襟，四下看看发现少了个人，疑声问魏婴，“三哥去哪儿了？”

魏无羡撇撇嘴，没好气地答他：“适才青蘅君遣了人来请三哥，方才刚走呢。”

“那咱们去求泽芜君下山，你得与三哥说一声吧？”

“那是自然，看我的！”

魏婴探了探斜襟，从胸前摸出一纸圆头圆脑的澄黄纸人，上头用朱砂勾画着几笔潦草玄奥的纹路，魏无羡手上掐咒，浅薄的赤芒自经络逼入指尖，而后被他抬手一扬打入了纸人身上。

下一刻，像是赤芒给这符咒小人灌注了生命一般，圆头圆脑的小纸人松松四肢，摇摇头自魏婴掌中挺身站了起来，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。

魏无羡手上翻了花，嘴边凝了字句将彩衣镇水祟之事言明原委，留了通讯的言语穿了灵力进去纸人身上，矮身蹲下放了那澄黄的小人颠颠地随风远去。

“好啦，咱们去找泽芜君吧！”